我们每天都更老一些,
对某些人来说是财富,
对另一些人来说是贫困:
我写诗,梦想着写一部小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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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知道什么时候我们真的感到孤独吗?
我说:是在人群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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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梦见尸体骑着一大群电动公牛回到应许之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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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梦见自己十四岁,
是南半球最后一个读龚古尔兄弟的人类。
罗贝托·波拉尼奥(1953年4月28日—2003年7月15日),智利诗人和小说家。四十岁之前,他写诗,革命,吸毒,流浪,什么都干,除了写小说。而四十岁后,除了写小说,他几乎什么都没干。
波拉尼奥的父亲是卡车司机和业余拳击手,母亲在学校教授数学和统计学。1968年全家移居墨西哥。,差点被杀害。逃回墨西哥后他和好友推动了融合超现实主义、达达主义以及街头剧场的“现实以下主义”(Infrarealism)运动,意图激发拉丁美洲年轻人对生活与文学的热爱。1977年他前往欧洲,最后在西班牙波拉瓦海岸结婚定居。2003年因为肝脏功能损坏,等不到器官移植而在巴塞罗那去世,年仅五十岁。
波拉尼奥虽然四十岁才开始写小说,作品数量却十分惊人,身后留下十部小说、四部短篇小说集以及三部诗集。1998年出版的《荒野侦探》在拉美文坛引起的轰动,不亚于三十年前《百年孤独》出版时的盛况。,均致以杰作、伟大、里程碑、天才等等赞誉,苏珊-桑塔格、约翰-班维尔、科尔姆-托宾、斯蒂芬-金等众多作家对波拉尼奥赞赏有加,更有评论认为此书的出版自此将作者带至塞万提斯、斯特恩、梅尔维尔、普鲁斯特、穆齐尔与品钦的同一队列。
【15】
我梦见自己看着阿洛依修斯-贝特朗在同一天出生又死去,几乎接连发生,仿佛我们两个活在空间中迷失的石冕里。
【16】
我梦见自己是个又老又病的侦探。病倒名副其实地散了架。我在找居伊-罗塞的线索。我走在某港口的街区,那可能是马赛也可能不是。一个和蔼的中国老头最终把我引向一间地下室。这就是罗塞剩下的,他说。一抷灰烬。这个样子,也可以是李白,我回答。
【17】
我梦见自己是个又老又病的侦探,干寻人的工作有段时间了。有时候偶然在镜子里看自己,认出了罗贝托-波拉尼奥。
【18】
我忙建阿奇博尔德-麦克利什在哭——只流了三滴泪——在鳕鱼角一家餐厅的露天桌位上。已经是下半夜,我不知道怎么回去,但我们还是喝起酒来,为无法驯服的新世界干杯。
【19】
我梦见冷盘和被遗忘的海滩。
【20】
我梦见尸体骑着一大群电动公牛回到应许之地。
【21】
我梦见自己十四岁,是南半球最后一个读龚古尔兄弟的人类。
【22】
我梦见自己在非洲小镇找到加夫列拉-米斯特拉尔。她瘦了些,已经习惯于头枕膝盖,坐在地上睡觉。看来连蚊子都认得她。
【23】
我梦见搭乘一辆塞满动物尸体的大巴从非洲回来。在某处边境出现一个没有面孔的兽医。他的脸好像气体,但我知道他是谁。
【24】
我梦见菲利普-迪克在奇维塔维基亚核电站散步。
【25】
我梦见阿尔基罗库斯在穿越一片人骨沙漠。他给自己鼓劲儿:“加油,阿尔基罗库斯,别泄气,向前,向前。”
【26】
我梦见自己十五岁,去尼卡塔尔-帕拉家告别。我看见他站着,靠在一面黑墙。你去哪儿,波拉尼奥?他问。远离南半球,我回答。
【27】
我梦见自己十五岁,而且,真的离开了南半球。刚把我唯一的一本书(巴列霍,《特里尔赛》)塞进背包,那本书就燃烧起来。那时候是晚上七点,我把烧焦的背包扔出窗外。
【28】
我梦见自己十六岁,跟马丁-亚当上钢琴课。老头的手指,就像“神奇先生”里橡皮人的指头那么长,钻进地面在一排地下火山上按键。
【29】
我梦见自己用一块石头翻译维吉尔。我光着身子在一大块玄武岩石板上,而太阳,按照歼击机驾驶员的说法,危险地漂浮在五点钟的位置。
【30】
我梦见自己在非洲庭院里死去,一个叫保兰-若阿基姆的诗人对我说法语(我只听懂了若干断片,诸如“安慰”,“时间”,“将来的岁月”)同时一只吊死的猴子在枝头摇摆。
【31】
我梦见地球完了。唯一观看这结局的人类是弗朗茨-卡夫卡。泰坦们在天上殊死搏斗。从纽约公园的铸铁座位上,卡夫卡看着世界燃烧。
【32】
我梦见自己在做梦,回到家已太晚。发现在我的床上马里奥-德-萨-卡内罗和我的初恋睡在一起。我掀开才发现他们死了,我咬着嘴唇咬出血来,回到街区的路上。
【33】
我梦见阿那克里翁在光秃的小山顶上建造他的城堡,随后又毁掉。
【34】
我梦见自己是一个很老的拉美侦探。我住在纽约,马克-吐温雇我去救一个没有面孔的人。这会是个非常棘手的案子,吐温先生,我对他说。
【35】
我梦见自己爱上了爱丽丝-谢尔顿。她不爱我。于是我试图在三个大陆。很多年过去。最后,当我老了,她在纽约滨海大道的另一端出现,打手势(就像在停机坪指挥飞行员降落)告诉我她一直爱着我。
【36】
我梦见和阿内丝-尼恩在巨大的玄武岩石板上玩69式。
【37】
。我们两个感到荒谬的幸福。
【延伸阅读】:
《未知大学》
作者:波拉尼奥
译者:范晔、杨玲
出版:上海人民出版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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内含波拉尼奥《未知大学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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