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老说自己不爱吃甜。和来自沪、鲁的室友一起吃饭,糖醋小排、糖醋里脊、糖醋鳕鱼这类他们眼中的佳肴,我只能摇摇头,尽量不被那种甜腻中夹杂了醋味的感觉影响食欲。甚至我常会跟他们吐槽一次北上吃到过的“甜番茄伴蛋渣”的经历是如此难以忍受,真的刷新“三观”,云云。一次,在沁园食堂看到土豆烧排骨,一下勾起对家乡味道的回味,开心坏了,餐盘一递到手里,迫不及待用手捞了一块,哇——呕!呕——居然是甜的!
但是,在饭前会想要吃一些蛋挞的是我,吃蛋糕的时候抢着吃奶油的是我,吃鸭脖子被辣到跳脚后吃奶糖的也是我。这不是打脸吗。室友说,你是不是受不了饭桌上吃甜啊。也不是,明明饭桌上的甜糯糍我也吃得津津有味。
我也不明白。但在食堂吃饭的时候,我会尽量把眼睛放清楚,免得掉进了食堂大叔的“甜蜜陷阱”。中午吃饭的时候,居然“中了头彩”,打到的西红柿炒蛋居然是梦魇中的“甜番茄伴蛋渣”,真可谓“食不可貌相”!
我映像中的西红柿炒蛋,是一道简约而不简单的家常菜。食材就是番茄、鸡蛋,选材有讲究。番茄一定是菜农清晨从地里摘来的应季菜,摸上去硬邦邦的。妙诀就在这里,这样的番茄已经熟了但不至于熟透,味正不过分酸。鸡蛋得是新鲜的土鸡蛋。先用长了泡的油把放了少许盐的蛋羹炸出金黄色,略带焦黄的煎蛋在完全熟以前,被分裂成小蛋块,顺势乘在一旁的空碟里;然后就着菜锅里剩下的被煎蛋染上香味的油,不多不少,把切成块状的番茄丁伴着“兹拉”的声音一溜放进锅里,这个时候的火不能太大,大约十来分钟不用理它。以前妈妈喜欢趁着这个空挡收一下灶台上的碗,刷一下菜板。番茄出汁了,清香裹着酸甜的味道出来了,在厨房的油烟味中,它清新得像个二八少女。话说回来,这个时候关掉火,把番茄淋在已经炒好的蛋上,土鸡蛋本身腥味很重,这就综和了番茄的酸。然后餐桌上等候已久的小馋鬼嗅着味道就留进厨房。
这是我期待的番茄炒蛋。所以当餐桌上出现的那道菜,在我的味蕾里绽放的时候,和我想象中的味道落差太大,我是绝对无法接受的。这就像,把一个外地人带到成都的火锅店吃刷羊肉,结果发现,红红的油汤不是辣油,是番茄酱。
我从小就在四川,呆了小半生,我对于食物的映像已经打上了“川味”,火锅就得是辣的,土豆烧排骨就得是咸的。那种对于的味觉感受已经烙在我的血液里了,所以,对于每一道川菜,我都会下意识用这些标准去衡量。差之千里的,我断然不会接受。
但这不等同于我对于每一道菜都要求“香、辣、油、麻”,也不等同于我无法接受一道新的菜。类似土豆烧排骨、西红柿鸡蛋等菜,都是一些经典的川味家常,因此,我的记忆里它的“川”味已经成型了,对于这些菜,如果用了一种奇怪的创新去烹饪,这不符合我对这道菜的期待。同样的,对于粤菜、江浙沪的菜,我的味觉期待就是甜,反而硬生生加了一些辣子油进去会先得“格格不入”。
我厌恶甜的东西,一种是不符合我“味觉期待”的,类似于“糖西红柿拌蛋渣”,我不接受这道菜这种呈现方式;另一种是不符合“饮食习惯”的,比如糖醋鳕鱼,我第一次接触到这个菜就是这样的呈现方式,我接受,但我不习惯。
说到底,生活中的喜恶评判,无非也就是“期待落空”和“习惯不同”。